第三十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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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
“人無完人，我也不過是於當知曉處不糊塗罷了。”
柳湘蓮面皮本就厚實得很，又瞧出了黛玉的口不對心，自然不會放過這順桿兒爬的機會，一句話逗得黛玉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得紅著臉啐了他一口。
“很該叫人聽聽，這才是咱們頂門立戶的大爺呢。”
黛玉說完又覺不妥，怎奈此時且喜且羞，滿心都叫柳湘蓮占滿了，哪裏還有什麽錦囊妙計、機變謔言？
帕子還沒遮住緋紅的面頰，就讓柳湘蓮把話接了過去。
“確是為夫的不是，然，也只得委屈玉兒長長久久陪著我這給咱們頂門立戶的大爺了。門矮戶小，玉兒千萬莫要嫌棄為夫。”
一時話畢，柳湘蓮竟當真俯身對黛玉一揖，直羞得黛玉面色酡紅，觀之嬌艷勝花。
柳湘蓮心中一動，面上也不免帶出了些許撩人笑意，手指在身側摩挲半晌，卻又怕黛玉當真惱羞成怒，終是忍下了撫上她臉龐的意念，期期艾艾握掌成拳，清咳數聲而已。
若黛玉是個資質魯鈍的，這事含含混混也就到此為止了。可憐她偏生聰慧至極，縱是扭過臉不再瞧柳湘蓮一眼，也能將他的憊懶模樣無賴心思猜個七七八八，不由愈發難為情，恨不得立時穿墻離了此處。
好在柳湘蓮雖貪戀這閨閣樂趣，奈何十日後便要走馬上任，少不得截住話頭，與黛玉說些應酬往來的俗務，才解了黛玉的困局。
“昨兒姨夫提起明晚理國公府上的壽宴，說是讓咱們收拾收拾，好一同去。既是國公府老太君的整壽，禮自不能太過簡薄，可也不能越過了姨媽府上，還要勞煩玉兒多費心神。”
努力正了正神色，柳湘蓮鄭重提起裘父再三叮囑的宴請。
於官場中人，人情往來本就是重中之重。何況如今四王八公大多敗亡，理國公一門卻是聖眷不衰，又與裘府交情甚好，不容怠慢。
說完又自悔失言，唯恐黛玉不愉，畢竟榮寧二府壞事之前，京裏輩分高的老封君可還要多著一位。可理國公之母不稱國公府老太君，又當如何？也只能一眼不錯的揣摩黛玉心思，以期亡羊補牢罷了。
“等你提起，茶也涼了。姨夫表兄跟你在書房吃茶的工夫，姨母就囑咐過了。怕我年紀輕不曉得厲害，又特意指點了其中關竅。姨母可說了，讓咱們明日歇過晌午就先過那府去。”
黛玉心下確實有所觸動，卻也曉得悲歡離合命途起伏自有定數，非一人之力所能及，是以並未顯露半分，不單細細說了裘母的叮嚀，還尋機打趣了柳湘蓮一句，直待瞧見柳湘蓮面上的忐忑，方才惱了。
想她素日不過是謹慎小心，心思敏感，哪裏就當真刻薄小性兒到柳湘蓮這般懼怕的地步？遂冷笑幾聲，再不言語。
柳湘蓮度其神色，隱約猜出了黛玉著惱的因由，卻也不好貿然開口認錯，稍忖片刻，另起頭說起了日後打算。
左右不過是如何與同僚敘上交情，如何立足一類，也是為著顯得自己辛苦，引黛玉心軟體諒。
黛玉聽了半晌，真心為柳湘蓮擔憂，自然被帶偏了思緒，不多時，兩人便和睦如初，坐在一處細細謀劃明晚的宴席。
說是謀劃，倒不如說是柳湘蓮對黛玉千叮嚀、萬囑咐，生怕黛玉第一回以婦人的身份外出赴宴便因著榮寧二府舊事並他與外人的些許過節受了委屈。
好在裘母真心疼柳湘蓮夫妻，不單在自家府內細細說些宜忌與黛玉知曉，到了理國公府上，更是時時刻刻將黛玉帶在身邊，兩個兒媳倒退了一射之地，引得幾家相熟的夫人好生拿她取笑了一番。
直到開了席面，眾女眷依夫家的威望官職一一入席，黛玉才離了裘母身側，誰成想立時便有與柳湘蓮官位相當的幾位太太奶奶與她搭腔。
因事先與柳湘蓮商議過，又得了裘母提點，黛玉多半時候只含笑聽他人聊些趣聞，偶然才說幾句無關痛癢的湊趣，幾位過來搭話的官家太太雖心覺不足，倒也體諒她年輕，許是臉皮子嫩些，也不曾惱。
當真論起來，貞靜的主婦雖不如爽利幹練的擅於理家掌事，卻也是婦人應有之義，算不得什麽錯處。
不同於黛玉在內宅的順風順水，柳湘蓮在外間著實被灌了不少酒下肚。
裘良雖有心維護他一二，奈何敬酒的多是日後與柳湘蓮一處領事的武將，也只能作壁上觀。
畢竟柳湘蓮是連升數級，在同袍中全無根基，若是今日再留個仗勢壓人、不將上司同僚放在眼裏的口實，日後走馬上任難免事事掣肘，引來禍患。
幸而柳湘蓮也是酒場上摸爬滾打慣了的，等著宴畢歸家，尚還認得出黛玉模樣，摩挲著黛玉的指掌一聲聲“玉兒”叫得外面趕車的梨仙都紅了耳根。
黛玉著實懶得與個醉鬼理論，將將進了家門便溫言把柳湘蓮哄到內間睡下，自己則扭身去了外間榻上歇息，順手叫挽冬去尋梨仙回話，問問柳湘蓮大醉的緣故。
第二日柳湘蓮卻是起得遲了。裏裏外外尋不著黛玉，柳湘蓮也不耐煩聽丫鬟們說話，一揮手便把人都趕了出去，只拿起枕邊墨跡未幹的紙細瞧。
“奪泥燕口，削鐵針頭，刮金佛面細搜求，無中覓有。鵪鶉嗉裏尋豌豆，鷺鷥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內刳脂油，虧老先生下手。”
清雋的簪花小楷，偏偏寫得是嘲諷世情的《正宮-醉太平》。
柳湘蓮一樂，頓覺宿醉之後的頭痛之癥也輕了不少，只待黛玉回來，好拉著她討教一番其中深意。
考完試了，我回來了，這一章修了一下，開始日更的日子。
本文11月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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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說完又覺不妥，怎奈此時且喜且羞，滿心都叫柳湘蓮占滿了，哪裏還有什麽錦囊妙計、機變謔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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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正了正神色，柳湘蓮鄭重提起裘父再三叮囑的宴請。
於官場中人，人情往來本就是重中之重。何況如今四王八公大多敗亡，理國公一門卻是聖眷不衰，又與裘府交情甚好，不容怠慢。
說完又自悔失言，唯恐黛玉不愉，畢竟榮寧二府壞事之前，京裏輩分高的老封君可還要多著一位。可理國公之母不稱國公府老太君，又當如何？也只能一眼不錯的揣摩黛玉心思，以期亡羊補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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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心下確實有所觸動，卻也曉得悲歡離合命途起伏自有定數，非一人之力所能及，是以並未顯露半分，不單細細說了裘母的叮嚀，還尋機打趣了柳湘蓮一句，直待瞧見柳湘蓮面上的忐忑，方才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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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聽了半晌，真心為柳湘蓮擔憂，自然被帶偏了思緒，不多時，兩人便和睦如初，坐在一處細細謀劃明晚的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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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裘母真心疼柳湘蓮夫妻，不單在自家府內細細說些宜忌與黛玉知曉，到了理國公府上，更是時時刻刻將黛玉帶在身邊，兩個兒媳倒退了一射之地，引得幾家相熟的夫人好生拿她取笑了一番。
直到開了席面，眾女眷依夫家的威望官職一一入席，黛玉才離了裘母身側，誰成想立時便有與柳湘蓮官位相當的幾位太太奶奶與她搭腔。
因事先與柳湘蓮商議過，又得了裘母提點，黛玉多半時候只含笑聽他人聊些趣聞，偶然才說幾句無關痛癢的湊趣，幾位過來搭話的官家太太雖心覺不足，倒也體諒她年輕，許是臉皮子嫩些，也不曾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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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柳湘蓮是連升數級，在同袍中全無根基，若是今日再留個仗勢壓人、不將上司同僚放在眼裏的口實，日後走馬上任難免事事掣肘，引來禍患。
幸而柳湘蓮也是酒場上摸爬滾打慣了的，等著宴畢歸家，尚還認得出黛玉模樣，摩挲著黛玉的指掌一聲聲“玉兒”叫得外面趕車的梨仙都紅了耳根。
黛玉著實懶得與個醉鬼理論，將將進了家門便溫言把柳湘蓮哄到內間睡下，自己則扭身去了外間榻上歇息，順手叫挽冬去尋梨仙回話，問問柳湘蓮大醉的緣故。
第二日柳湘蓮卻是起得遲了。裏裏外外尋不著黛玉，柳湘蓮也不耐煩聽丫鬟們說話，一揮手便把人都趕了出去，只拿起枕邊墨跡未幹的紙細瞧。
“奪泥燕口，削鐵針頭，刮金佛面細搜求，無中覓有。鵪鶉嗉裏尋豌豆，鷺鷥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內刳脂油，虧老先生下手。”
清雋的簪花小楷，偏偏寫得是嘲諷世情的《正宮-醉太平》。
柳湘蓮一樂，頓覺宿醉之後的頭痛之癥也輕了不少，只待黛玉回來，好拉著她討教一番其中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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